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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十九回 宋该被戮死无对证 平叔侥幸逃过一劫

这时大公子经过门厅,李农忙叫住,唤道:“你三弟如何?”

“父亲,还好只是受了点皮外伤,未及脏腑。但看的出来,受到的惊吓不轻,还睡着。”

李农长吁一口气,忽变色道:“邺城之内,谁有那么大的胆子,竟敢对我儿下如此毒手。是谁……”

李农的大公子欲言又止,鼓足勇气说道:“父亲,这不明白的吗?”

李农满含恨意,只道:“如今他已居帝位,富有四海,怎,怎还是不肯放过我们一家子。”

“父亲,匹夫无罪,怀璧其罪。魏帝是忌惮父亲在乞活军中人望,如今放眼魏国,只有父亲可与匹敌,自古共患难易,同富贵难。父亲原本在前朝朝堂之上便是司空高位,冉闵居于父亲之下,如今却变成了一个是君,一个是臣,岂非没有嫌隙?”

“嫌隙?”若李农大怒道,“若是嫌隙,当年陛下外出迎击石琨、张举之时,吾坐镇邺城,石鉴欲使命人趁乱夺取邺城之时,吾便可因利乘便,一举占据邺城,收拢部卒,夺其大位,岂有今日之祸?如今信而见疑,忠而被诽,其不怪乎?”

“父亲,时移世易,如今他是君,我们是臣。为其江山子嗣计量,必不容我们。”

李农坐下沉思良久。

“申钟素怨父亲位高权重,城中风闻,其屡屡向魏帝位进言,意欲除父亲而后快。”

“大人,公子。”谈话之时,府中老奴前来,“三公子醒了。”

此时在邺宫的深处,栗特康一路小跑,只匆匆进入冉闵寝宫,见冉闵寝宫烛火尚未熄灭,径直向他御榻侧迎上去,“陛下,有眉目了。”

只在这时一个妇人在一侧,栗特康大囧,忙于退出,冉闵只道:“这是我的发妻董氏,不是旁人,莫怪。”

栗特康只不回避,抬头紧盯了他一眼,眼神却是略有恨意,董氏只被他瞅得到浑身不舒服,对冉闵说道:“军国大事,后宫不得干政,臣妾告退。”

冉闵只随她去,随即见栗特康还在直视她的背影,似心中颇有恨,笑道:“世人皆言做皇帝好,生杀大权皆在手中,天下美色尽收,夜夜可以淫乐,岂不知这登绝顶之时,也成了孤家寡人。”

听完冉闵的话语,栗特康只静静的说道:“陛下,若能得一人白首相依,心心相印,却要放弃山河,陛下愿意吗?”

冉闵只稍稍一愣,随即平复道:“时也命也,若到这步已非人力所控。石韫,非……”

“陛下,李农果有问题?”栗特康只扯开话题说道,“陛下当年王擢之人还记得吗?”

冉闵回想起当年之事,“石冲之事,朕曾利用过他,怀有愧疚,故而自朕登基以来,王擢其人来去自便,如今有何事?”

栗特康只紧盯着冉闵的眼睛说道:“陛下,王大人正是从襄国而返。”

“襄国?”冉闵眼睛不由得有一丝警觉,“那与李农何干?“忽然问道,“有何证据?”

栗特康只道:“证据就是李农的儿子,和襄国的敌兵。”

“其一:王统为求自保,照我之意手书给李农的三公子,三公子果真赴约。其二……”

正在说话间,内侍进殿说道:“陛下,边关斥候有紧急军报。”

“快请。”

只见斥候,人不卸甲,忙将军报呈给冉闵,边退出。

冉闵匆匆浏览军报,只合上,将此军报递给栗特康,说道:“栗特康,果汝你之言,襄国余胡,领兵来犯。”

“陛下,这还不足以证明李农反叛之心吗?”

“汝先退下。”冉闵只一时思绪尚未理清,便让他先回去休息。

栗特康走后,董氏只从殿后出来,对冉闵说道:“夫君,我总觉得栗特康这小子,心中有事?”

“此儿将门之后,朕正欲收胡人健儿以充实我军,我看他确实忠勇,可堪大任,欲立此典型。”

董氏还是伸手小心点扶住冉闵的胸膛,脸贴上来,说道:“毕竟他是胡人,臣妾心中还是有点不放心。”

冉闵抚摸着董氏,“朕已皆释当年胡人之囚,招纳四海胡人流民,如今我魏国兵员短缺,汉人多逃亡南方,若再固守胡汉之别,恐怕我魏国难于立足中原。”

董氏从他胸怀里抬起,看着冉闵说道:“胡汉之仇非一朝一夕所能化解,当日杀胡令……陛下可要多加防备才是。”

第二日,太武殿大朝冉闵一改前朝法服,着衮服有黻黼十二章,着平冕十二旈,复汉人式样。朝臣也按时令着对应的五色朝服。

冉闵率先说道:“众位爱卿,今襄国石氏余孽石祗尚存,不慑服我大魏天威,逆天而行,窃居帝位,遣其相石琨举十万之众来犯,现已据邯郸。故镇南将军刘国,亦自繁阳起兵于合兵一处共谋伐魏,朕欲亲率大军伐之,诸卿可有异议。”

胡睦出列,手持笏板言道:“陛下乃万乘之躯,不可轻易赴险。”

众臣皆曰:“臣附议。”

冉闵却是摆手,镇定的说道:“非朕欲亲身赴险,实乃来犯之人非等闲之辈。”

言及此,冉闵声音竟有些颤动,“当年朕与姚弋仲,苻洪,刘宁,张贺度等共讨梁犊之乱,连兵一处,扫荡叛乱。后张豺无道,矫立石世,吾等与故洛州刺史刘国俱集李城,共谋伐之。匡扶社稷,乾坤倒转,想来也就一年的光景。如今已是各为其主,物是人非,再见之时却已是刀兵相向。”

王泰上前道:“陛下承天景命,解民于倒悬,四海之望,天地至德,无出陛下者。陛下且不可因往日之恩情而因私废公。”

冉闵只回神笑道:“卫将军果是直言进谏,朕只这一瞬,念及并肩作战之时,差点顾念私情。”

冉闵起身宣道:“敌自几路来朕自一路去,朕自率精骑,直捣邯郸迎战石琨,其余人等整备兵马,拱卫邺城。”

说完,冉闵看向李农,言道:“齐王,今朕自领大军在外,邺城之事悉付于卿,可否?”

闻听此言,王泰却是大急,毫不避讳,言道:“陛下孤身犯险,而使国都交付于一外人,末将心中不安。”

“唉?”冉闵笑道,“吾等起自微末,时势使然。若当年无李农,李司空先在都中起势,朕岂能朝南而坐,称孤道寡,各位信不过李农,朕还信不过李农吗?”

说着冉闵眼睛望向李农,四目相对,说道:“齐王,邺城之事,相托,可否?”

李农只出列叩首道:“臣不复陛下之重托,守好我魏国都城。”

冉闵点点头,面相群臣正声说道:“既如此,众爱卿悉数归位,各司其职。朕领大军不日出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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