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思绮挂了电话，看着黑漆漆的过道里，那个穿得黑漆漆的小人。</p>
顾思琪小朋友在数蚊子。</p>
小脚还在地上划圈圈，翘着小嘴： “蚊子好多！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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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思绮握着手机的手放下，想了想： “我先带你下楼，你爸爸很快就会派人来接你。”</p>
顾思琪软轻哼了一声： “你还相信爸爸的话呢？电视上说爸爸这样子的叫女干商，女干商的话都是不能信的。”</p>
她又有些鄙视地看看李思绮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： “你这样儿容易被男人骗的！我看爸爸就喜欢骗你。”</p>
李思绮真想把她拎出去。</p>
但是一个几岁的小孩子又是大晚上，她能怎么办？</p>
她怕被自己母亲发现，就想陪着小屁孩在外面蹲着，蹲了会儿她就拍死了好几个蚊子，顾思琪幽幽地说： “我就说蚊子真多！”</p>
李思绮正想埋汰她几句，自家大门吱呀一声开了。</p>
李母声音传过来： “思绮怎么大晚上在外面，跟谁说话呢？”</p>
下一秒，她就愣住了。</p>
只见楼道口蹲着个小孩子，虽看不真切，但是能看得出来非富即贵家里的小孩子，李母不由得问： “对站的小孩子？”</p>
李思绮避重就轻： “是我教过的一个小孩子。”</p>
话音落，顾思绮小朋友站了起来，装得很乖巧的样子： “婆婆好，我叫顾思琪，我爸爸叫顾云凡。”</p>
一个晴天霹雳下来。</p>
巧得很这时声控灯亮起，照得李母的面色刷白，她死死地盯着那个小孩子……顾思琪平时娇纵惯了，但也是会看大人脸色的，穿着意大利小牛皮鞋的小脚脚往后挪了挪，抵住了墙根儿。</p>
小脸也怯生生的。</p>
李母目光猛地转向女儿，她厉声说： “李思绮你是疯了吗？你跟程律谈得好好儿的，在这个节骨眼上你竟然带她到家里来，李思绮……你在顾云凡身上吃的苦头还不够吗？”</p>
李母落下泪来： “你太伤妈妈的心了！”</p>
李思绮连忙解释： “妈，不是这样的！是……之前照顾我的王嫂把孩子送来的，我跟顾云凡并没有来往？”</p>
李母不相信她： “没有来往，为什么要送你这儿来？她没有妈妈哦？”</p>
一旁，顾思琪幽幽地说： “我妈妈死了！”</p>
气氛微妙。</p>
半晌李母还是强调： “总之思绮你不许再跟顾云凡有牵扯了！”</p>
李思绮嗯了一声。</p>
没人要的顾思琪吸了吸鼻子，小声开口： “那我能进去抹点儿花露水吗？……等我爸爸接我，我肯定走。”</p>
她人小但是很敏感，这个婆婆不喜欢她。</p>
甚至讨厌她！</p>
她垂头丧气，也不想赖下来了，王婶婶说强扭的瓜不甜。</p>
李思绮看着她细白的小腿上，叮了七八个小鼓包，看着是怪可怜的，于是就对李母说： “让她进去等吧，外面夜里也凉。”</p>
李母原本不想同意，但是顾思琪的小鼻子一吸一吸的。</p>
就哼了哼： “让她家里人赶紧接走。”</p>
她总归不想看见这孩子，看见就想起思绮在顾云凡身上吃过的苦头，进了屋就佯装先睡了。</p>
剩下一大一小，瞪了半天眼。</p>
顾思琪打量半天，巴巴儿地说： “真小！”</p>
李思绮不惯着她的臭毛病，拿了一瓶六神花露水儿，又把小东西一夹一放坐到沙发上，拉伸一条小腿儿就往上面抹花露水，一边说： “还没你房间大是不是？”</p>
顾思琪老老实实地说： “没有浴室大。”</p>
李思绮又想把她拎出去了，忍</p>
了忍，没有发作。</p>
顾思琪腿不痒了，屋内灯光软黄沙发又软，说不出的舒服。这人一舒服她臭毛病又出来了，托着下巴说： “王婶婶说你过去也住大房子，这里这么小，你一定住不惯！……那个，我允许你当我妈妈，当我妈妈就可以住大房子了！”</p>
她想了想又加一句： “我会对你好，肯定不欺负你。”</p>
李思绮手上用力，把小屁孩疼得嗷嗷叫，泪花都冒出来了。</p>
她又骄傲死也不肯叫出来。</p>
李思绮放下花露水，没好气地说： “我有男朋友了！不过就算没有，也不可能当你妈妈，让你爸重新给你找个妈妈！”</p>
顾思绮挺失落的： “王婶婶说你不肯的话，我爸爸大概就得打一辈子光棍了！……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，有很多漂亮的小姐姐想当爸爸的女朋友的，有时候还故意往爸爸身上蹭。”</p>
这一说让李思绮想起顾云凡那些风流事儿。</p>
总归不太愉快！</p>
顾思琪小嘴叭叭： “你是不是生气了？”</p>
李思绮怎么肯承认，轻哼： “以后你少在我面前提起你爸爸！”</p>
顾思琪懂得挺多： “不想提，就是在意！你就是吃醋了！”这话激得李思绮差点跟她打起来。</p>
闹了小半天，小家伙靠在沙发上摸摸肚子： “我饿了！你给我做点儿夜宵好不好？”</p>
“不会！”李思绮不惯着她。</p>
顾思琪等了会儿，确定她真的不会给自己做夜宵以后，从身边的小背包里掏出一小袋薯片来，拆开了像是只小老鼠一样听，一边吃一边看着动画片。</p>
软黄灯下，那张小脸白嫩，下巴尖尖的。</p>
养得真不算好！</p>
李思绮盯着看了会儿，顾思琪目光挪过来，轻声问： “可以给我一个小毯子吗？爸爸不一定能来接我的。”</p>
蓦地，李思绮鼻子微酸——</p>
她能感觉到在小屁孩不在意的伪装下，那颗容易受伤的心……同时她竟然有些怨恨起顾云凡来。</p>
既然生了为什么不好好养？</p>
李思绮把小家伙手里的薯片夺了， “垃圾食品有什么好吃的！我给你下馄饨。”</p>
顾思琪心里其实挺高兴。</p>
但面儿上，却保持高冷： “你还挺贤妻良母，是准备好要当那个医生的老婆吗？——我听王婶婶说的。”</p>
然后顾思琪小朋友捏了嗓子，细声细气地模仿起王嫂说话。</p>
“真看不出来哦！那么一个知识分子呢，竟也不是好货。”</p>
“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，真不是东西！”</p>
“李小姐要吃大苦头哦！”</p>
说完，小家伙眼神晶晶亮： “什么叫吃着锅里的，看着碗里的？”</p>
李思绮心头却是咯噔一声。</p>
王嫂为什么这样说？</p>
关于程律的原则问题，她当然不会问个小屁孩儿，所以心里虽有些疑影但还是暂时按下了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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